在那遥远的地方——天山 木垒的沟 之二

放大谷歌地球，你可以看到木垒山里有许多以沟命名的村子。孙家沟、张家沟、沈家沟、曹家沟、章家沟……。老哥说，这些沟都是过去姓孙的，姓曹的，各个姓在沟里开垦，便以他家的姓叫这条沟。现在物是人非，名称保留了下来。也看得出，天山北麓的千沟万壑是怎么开发成农业地区的。更早时，一定是牧民放牧的地方。游牧人没有固定的地域，也不会只在狭小的沟里待着。所以他们用不着用自己的姓来划定自己的势力范围。

木垒与奇台相邻，山和沟其实都是相连的。木垒的菜籽沟、英格堡与奇台的半截沟是一座山。江布拉奇在一碗泉就有大门可以直通木垒。所以，第二天老哥带我在木垒的山沟里转来转去时，我就感觉到似曾相识，但是又各有各的个性。

我住在木垒最高的建筑内，看县城外天山那边，就像看地图。它不是西藏山沟赤裸的筋骨，而是柔和的丰满。

傍晚

早晨

老哥家在孙家沟。我一直不知道他的名字，没问。应该不姓孙。听说我南京来。他说他家也是江苏人，大概是南通的。父母是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响应国家号召，到新疆来的。我奇怪了，那时候都是到兵团啊，怎么会直接到了农村了。他说不清楚。
可能是他晚上跟父母说了。第二天，他说我知道你喜欢什么地方，今天带你去沟里，然后走盘山公路，顺便到我家吃中饭。你喜欢吃饭还是面？有点“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”的感觉。

他带我去的第一个沟没名字，有村子的遗迹，人都搬到县城去了。刚进去很一般，继续开上去，半山车开不动了，坡陡。他告诉我，这座山是县城最高点，电视塔就在山顶。丢下车，徒步。

回头看，好高。远处是天山。

老哥一马当先，他一登上山顶，便整个人呆住了。等我爬山刀尖般的山脊，也愣住了。
前是将军戈壁，后是天山博格达峰。

山顶北看，地平线那里便是将军戈壁了。
将军戈壁相传是唐朝一位将军在与突厥作战时，迷路于戈壁，而得名。汉时匈奴“蒲类”转音而来的木垒与唐时将军作战留下的将军戈壁，同时展现在眼前。里面还有更加远古的恐龙化石、硅化木和胡杨林。

南看天山下木垒的山沟。白色毡房是哈萨克牧民的夏牧场。

老哥说他从来没有登上过山顶，微信群里也没有人登上过，应该喊一喊。通过手机，他把内心里喊出的声音传出去。
到明天一见面，老哥就说昨天我一下车他就回家睡觉了，今早起来两腿酸得不能走。哈哈，我说你还说从小在山上放羊呢，还不如我。整天坐在车上也得经常运动啊。他的体型像黑土，没那么胖，但也是肚子凸出，腰背佝偻，上身粗腿细。恐怕是出租车司机的职业病吧。

第二个去的沟就在对面，刚才看到的那片坡。
中午时分，阳光热烈地照着。豌豆、鹰嘴豆开着茂密的小白花，苜蓿则在山坡上一片紫红。毛驴盯着我望，一举起相机，它又害怕地埋下头。倒是那匹黑骏马不怕，想走过来，却被缰绳羁绊着。沟底马爸爸不停地打着响鼻，山坡上马妈妈也不停地用响鼻回应，马宝宝乖乖地紧靠着妈妈。风时徐时疾地掠过山沟，山坡上的苜蓿花便跟着时左时右、时大时小的摇曳。这是一种午间的静谧，摄影表现不出来，只有慢慢徜徉。

麦田如水般流泻

像瀑布样流进麦田的豌豆花

满耳嗡嗡的蜜蜂

老哥没进来，在车上睡觉。是从小就看着花长大的，不稀罕了。也是昨天累了吧。
中饭是赶不上了，孙家沟在另一边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