写下这篇小引的时候,已在加拉帕戈斯群岛晃了五天。虽然仅是短短的120个小时,但却恍若隔世、感触良多。那些为之动容的一幕幕就像幻灯片一样,不时在我脑海中浮现。
加 拉帕戈斯是位于距南美大陆1000公里之外的南太平洋上的一系列火山岛。火山的喷发为其四周的海域带来了丰富的矿物质,而来自北方的厄尔尼诺暖流、来自南 方的洪堡寒流以及环绕四周的克伦威尔洋流、秘鲁洋流、南北赤道对流又为该群岛带来了丰富的物种。当然复杂的地理环境也使得这个群岛维持着一个独特的生物 圈,这个生物圈里的生物就像生活在伊甸园里,无忧无虑自由自在。
当我在甲板上阅读Charles Darwin所著的Voyage of Beagle时,每每庆幸200年后的今天,我还能有机会见到达尔文当时所见的那一幕幕,而达尔文的这本日记就好像是个向导,带领着我去切身体会老人家当年的感受,这种感觉很奇特。
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伊甸园的话,那它应该就在加拉帕戈斯。
2011.11.17@Casa Rosada, Isabela
Day 1 – 只是那擦肩而过的高原之都—基多
从美东飞往南美的飞机大半会在迈哈密做中转。就中转大厅的氛围来看,我约莫已经能闻到南美的气息。西语成了这里主流的语言,带着极强节奏感的拉美音乐不绝于耳。
我第一次感受到,拉美离我很近了。但这也带给我一丝不安,对于一个只会几个西语单词的背包客来说,往后半个月的漂泊生涯是个大大的未知数。
我会遇到什么人、事和物?人在接触一片陌生的环境时,总渴望找些step stone。而我的第一个step stone也许就是那个将在几千公里之外迎接我的X先生了。
但此时,我对这个X先生丝毫没有任何线索,手里只有个cruise operator的紧急联络电话。
好在,事情总是按部就班的发展中。
去加拉帕戈斯的国际游客一般需要在基多做二次中转并留宿一夜。我登上赴基多的飞机,周遭的乘客很拉美,坐我边上的是为50岁左右的太太,打扮入时。
飞机在跑道上滑行之后直冲云霄,待到平稳,我掏出Pad开始听西语的教学视频。太太朝我笑了笑,那是个略带拘谨但很友善的微笑,而类似的微笑在此后的14天却也常伴左右,并往往成为打开话匣子的钥匙。
交流,有时候并不需要语言,一个微笑就足以传递一份很友善的信息。
抵达基多的时候,已近凌晨,周围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是陌生的,看不见一张熟悉的东方面孔,唯一熟识的是入境大厅上那块Ernest & Young的黄色牌匾。
此时的入境大厅已是人声鼎沸,蜿蜒曲折的蛇形道令已疲惫不堪我有些沮丧。1小时之后,我来到了入境官员的面前,她似乎很少见到我这本带有12-X签证的护照,端详了许久后,拿着我的护照找到了她的上司。
好在一切还算顺利。
出了机场,叫车去宾馆。
Tips: 按律,出租车司机是需要按里程计收费的,但这个对于一个游客来说,这往往是个假命题,最后的价格常常是个双方协商的结果。
我订的酒店离机场10分钟的车程。酒店还算不错,第二天吃早餐的时候,发现它的大厅很有西班牙味。酒店的门童很热情,由于语言不通,我和他常各讲各的,但也不打紧,因为:
有时候对话内容并不太重要,关键是互相之间要有“对话”。
前台帮我叫了去机场的出租车,跨上出租车,门童朝我反复做了“3”的手势。我意识到他在暗示我去机场的出租车的市价是3美金。
“Aeropuerto, Salidas nacionales(机场,国内航班)”我用刚学的西语告诉司机。木有想到,司机回了我一长串西语。
顿时,我。。。石化了。。。
几秒钟后,我尴尬地向司机笑笑,说:偶不会西语。
机场内几乎都是像我一样拟飞加拉帕戈斯的游客,欧洲游客偏多。 我拆开cruise operator给我的“锦囊”,按锦囊的提示,先做了行李核查,然后购买了加拉帕戈斯旅游卡,再换到了登机牌及过安检。
抵达加拉帕戈斯的Baltra机场已是中午。下飞机,蔚蓝的天空,极低的云层,炽烈的阳光,些许荒芜四周,也许只有跑道边上奇异的仙人掌可以令我约莫找到些生命的线索,这跟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。
我闭上眼,深吸了口气。“终于到了”这是我第一个念头。
紧接着的就是:我要赶紧找到那个X先生。
Baltra机场,飞机直接在步行道边上起降
跑道边奇异的仙人掌。
Baltra是个不大的机场,所以过关很慢。每位过关的人都会被收取100美金的门票。
机场没有belt,所以行李就会先被整齐地堆放在地上,而后由游客认领。
怀着忐忑的心情,出了机场,开始搜寻X。突然看到有个皮肤黝黑的人手中举着写有我的船名的牌子。
当时,我真的是太激动了,嘿!!!就好象小孩子完成一件任务一般的开心。
“Hey, I am on this boat.”我跑过去指着他手中的牌子说。
那人将我领到不远处的一处阴影地,说,”your friends are there”
原来我的船友大多已先我一步到达了,16个来自不同国家的人,不同年龄、不同职业却将在南太平洋的这个群岛上一起度过5个日夜,而5天之后,我们虽然又各奔东西,却都成了很好的朋友。
【待续】
Marine Iguana, Sally Lightfoot Crab, Frigate
厄瓜多尔的胡里奥先生是我们此行的Naturalist Guider(巧的是,我们的Chef也叫胡里奥),随着他上了驳接大巴,驶向Baltra的港口。
一下车,看到那蔚蓝色的海面上停泊着艘艘白色的游船,我顿时精神百倍。这跟荒凉的Baltra Airport给我的感觉大相径庭,这里显得生机勃勃。这也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么美的一汪海水。
我在码头上打量各条游船,那一个个熟识的船名令我不禁回想起半年前找船的情形,现在终于看到这些本尊了。
在游船与码头间往来穿行的是一种被当地人称为Ponga的小船。
坐上Ponga驶向游船后,胡里奥向我们介绍了下午的行程-----位于Santa Cruz的Bachas Beach(见下图锚点所示位置)。
此次游船的行程很微妙,好似一曲肖邦的叙事曲,一点一点地揭去加拉帕戈斯那张神秘的面纱,将它逐渐铺开并推向高潮。
而乐曲的起点Bachas Beach是个令人lay back的地方,似乎一切只是在为将来行程做个精巧的铺垫。
不过,对我来说,白沙、碧水和黑礁已是足够陶醉。
[Tips:从游船登岸分Wet Landing和Dry Landing两种。顾名思义,Wet Landing需要大家卷起裤管从浅滩下船登岸,并需谨慎地注意背后袭来的潮水,冷不防会导致人仰马翻的情况,而Dry Landing则可通过一个简易的海阜登岸。]
“毫无任何修饰的空灵”,是我对这片海滩的第一印象。在此,趴在火山岩上的Sally Lightfoot Crab和在天空中盘旋的军舰鸟成了主宰。
我们,只是很渺小的16个“不速之客”。
火山岩上的Sally Lightfoot Crab
在天空中盘旋的Frigate
Sally Lightfoot Crab和Frigate也许是整个加拉帕戈斯最常见到的两种动物。Frigate(军舰鸟)是一种大型的海鸟。其猎食时飞行时速可达460公里。而F1赛车的平均时速却只有270公里。
但造物主却很公平,给了Frigate一双有力的翅膀,却不再令其拥有一身作为海鸟所本该拥有的油滑羽毛。所以:
Frigate并不能接近海水,倘若其羽毛上沾上了水,那它便不能再展翅高飞。
而这对临海而生的海鸟来说,是种很残酷的安排。当Frigate在高空看到Blue Footed Boobie矫健地冲入大海,在海水中互相嬉戏的时候,而自己却只能在远处望着他们,他, 会不会感到一丝悲凉呢?
既然Frigate不能像boobie一样捕鱼,那他们是怎能在这片汪洋大海中生存的呢?答案稍后揭晓。
求偶时,雄性的Frigate会将脖子鼓起(转自万维网)吸引异性,但这种景象只有在加拉帕戈斯的Seymour岛才能见到,所以此行我无缘得见。
仙人掌
大家猜一猜这是什么?小胡应该猜得到
而上图轨迹往往在一个沙坑边消逝,大家继续猜这个坑是什么?小胡应该也猜得到
上面两幅图都跟一种动物有关------海龟。第一张图是海龟的“足迹”。而第二张图就是海龟产卵的地点了。
Bachas Beach是海龟出没之地,而这一系列沙坑是海龟产卵的地点,胡里奥说,如果稍微下挖,十有八九能见到龟蛋。
但,海龟上岸产卵一般都在夜里进行,所以我们无缘在沙滩上得见海龟。
而在这一系列沙坑上方盘旋的正是Frigate。他们在耐心的等待一个时机,一个小海龟犯下致命错误的时机。
如果大家看过雅克·克鲁奥德执导的《ocean》,那么对以下的场面一定不陌生:
小海龟从沙坑里探出小脑袋,成群结队的奋力跑向大海。
但,横亘在大海和沙坑之间的那段道路(据我目测大概20米左右)却是他们的死亡之旅,几十只Frigate轮番向小海龟猛冲过去并以精准的角度对其进行地毯式地猎杀。
一切,就像游戏一般,几乎,无一幸免。
这就是自然界残酷的安排。小海龟在其出生时就要去接受死亡的拷问。生辰和忌日常常是同一天。
《Ocean》的评述词是:“if there is one reached the sea, it is enough for this species to carry on.”
这个可是加拉帕戈斯的另一个主角,也是《ocean》这部影片第一个出现的主角,Frank Yu应该不陌生吧,留着以后介绍。
这鱼长得真善良。
Bachas Beach是检验游客是否有好运的试金石。因为在这个beach上有个Flamingo (火烈鸟)的 Lagoon。好运的人能在此看到几只Flamingo, 但我们却不属于那类。
胡里奥示意我们可以准备浮潜了。尽管我还是半个旱鸭子,对大海一点把握都没有,但在美景的刺激下还是带上面镜冲向大海。
可惜,我在海中搜索了半天,却不见丁点海龟、海狮或是鲨鱼的踪影,连小鱼都木有看到。我回到岸上,沮丧地问船友:”have you seen anything in the sea.”得到的答复基本也是否定的。
大家开始“抱怨”胡里奥把大家骗下水的行径,而他却坐在沙滩上嘿嘿的傻笑。
后来回想,胡里奥的安排只是为了让我们尽快适应加拉帕戈斯的洋流和水温,为将来在Devil's Crown做准备。而在Devil's Crown的经历可能会令我一生难忘。
【Tips: 加拉帕戈斯位于赤道附近,四季如夏,但分干湿两季,干季大概在6-11月间,此时云层很厚,水温很低,海水也不那么平静。而湿季水温较高、海水平静但常常会遭遇很短暂的阵雨。我在11月去,正好是干湿两季的过度期间,就比较莫测了。】
回到船上,船员为我们送上鲜榨的当地果汁,很好喝,立刻把“遗憾”置于身后。喝着饮料,啃着小点心,在甲板上看夕阳西下的海景。岛上的第一天,虽然有些遗憾,但还算满意。
军舰鸟常常跟船飞行,并很少见其拍打翅膀,就像风筝一样飘忽在高空,令我觉得他们是那么不真实。
其实我到现在也没搞清楚,为什么军舰鸟时常跟船飞行。我曾经猜测:他们怕水,万一在飞行途中觉得累了,游船正好为其提供驻足小憩之地。
但后来又觉得应该也不是这个原因,因为Frigate可以连续飞行1600公里,所以在加拉帕戈斯,他们能轻而易举的从一岛飞到另一岛。
晚上,游船停靠在Santa Cruz的South Plazas。船上的食物至今令我难忘,香得彻骨,而Chef也成了我们最爱的人之一。
虽然船友来自不同国家,但都给予Chef极高的评价。“众口难调”这句话在Chef的手中变成了“小菜一碟”。
吃饭场景也很特别,16个人分三桌,我的那一桌通行法语,我前面那桌说意大利语,而我背后那桌操北欧语系。整条船上最郁闷的就是我和David(一美国人,布朗大学的MD)。
晚饭后,大家似乎都相当地疲倦,8点不到就上床睡觉了。这种生活,又令我回到了小学时代。
明天,等待我们的又会是什么呢?
【待续】
Day 3- Plazas and Santa Fe (Part I- Dark starry night & Sunrise)
游船停泊在Santa Fe的South Plazas,非常平稳。饭后,大家带着倦意早早地躺进了睡舱。
我躺在舱内,体会着第一次在海上入眠的滋味,很奇特。
我对时差有些敏感,所以第二天3点钟就醒了。
“去甲板看夜空吧,没准能看到满天繁星。”一个念头掠过脑海。
夜晚的加拉帕戈斯有些冷,船内的走廊上也带着露水,湿嗒嗒的。我走上甲板,抬头望去,满目繁星。
瞬时,牵勾起小时候老爸带我去北斗河边的公园数星星的童年回忆,很怀念那感觉,虽然那种感觉离我好远了。
我在甲板的长椅上躺下,仰望夜空,听着从不远处小岛里传来的各种“奇妙”的声音,细细的回忆童年的往事,又渐渐入睡过去。
“呀。。呀。。呀”我突然被远处传来的几声鸟鸣惊醒。
寻声望去,水天间出现了一道长虹,有如夜幕中的一条红丝带。而整个天际线在此时就像被刚刚拉起帷幕的舞台。一群海鸟在那条红丝带的映衬下自由嬉戏,而在丝带的底部,惊涛拍岸。鸟鸣、浪涛声浑然构成一体,很美,很美。
“我刚才睡了多久?我有错过日出么?”正当我在思索的时候,突然发现红丝带的底部渐渐变亮,最后展露出半个明亮的光盘。
“太阳。。。”我不禁大叫到。而那群海鸟就像是可爱的信使,以一种独特的方式提醒了我这不该错过的一幕。
转瞬间。。。
此时,德国的Dani和法国的Banrtard也来到了甲板,这是一对生物学的PHD,Dani常常会打开电脑,记录每天的所见所闻。
天空渐渐明亮,我回到了船舱,正巧法国的Sylverno母女刚从卧室出来。Sylverno太太是很典型法国女郎,打扮的精巧且细致。而她的女儿Maria是个很阳光的女孩子,脸上常常带着天使般的笑容。
正如大多数上了年纪的法国人,Sylverno太太的英语并不是很流利,大多数时候依靠Maria来做交流。但即便交流不顺,Sylverno太太仍十分热情。
那天早上,我去船上的餐厅的时候,看见Sylverno太太一个人坐在里面喝咖啡。
她很热心地招手示意我坐到她旁边,然后起身问我:“要喝些什么?”
“我自己来吧。”
她使劲地摆了摆手,并拍了拍我的肩膀,示意我不要站起来。
“额,那好吧,茶。”我很不好意思地说。
老太太帮我沏了茶,并端到我面前。
。。。其实,当时我好尴尬。
当当当~~胡里奥打响了登岸的铃。
【待续】